※不景罪，捏造

　　生气了。

　　绝对是生气了。

　　山与山之间的边界并不明显，界石被埋在杂草里，但能感觉到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威压，大概是已经踏入文美大人的领域了——长尾景尚未来得及忖度，文美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半空中。

　　“文美大人…？”他小心翼翼地开口，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
　　神明抿着嘴，好像没注意到驱魔师刻意举起的特产，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。

　　长尾景审视了一下自己，应该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……吧？

　　“文美大人⁉”长尾景提高了音量。

　　“长尾先生啊——”

　　“在！”

　　文美踏上地面。她一步一步靠近年轻的驱魔师，纸袋挂在他的手腕上，他胡乱地挥舞双手。

　　“不是的文美大人，不是的……呀那个，都是长尾不好……”是否要认下这份毫无头绪的不敬，长尾景的大脑飞快地运转。

　　文美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，有点寂寞又有点伤心，从指缝中可以看到她耷拉着的耳朵。“长尾先生，向我以外的神表示忠诚了啊？”

　　“哈？”

　　“我明白了。”

　　“您明白什么了呀⁉”长尾景露出苦笑，照这样误会下去可不行，“没有的事，我的神明只有文美大人一个。”

　　不如说只有这一个就够呛了。

　　“文美大人是特别的……”

　　如此简单明了的夸赞，神明的表情稍有松动，紧接着下一秒——

　　“啊——！真的非常抱歉！”驱魔师弯下腰，他指向自己的后背，“难道说这个是神明吗⁉”

　　“嗯。”文美点头，“长尾先生不知道吗？”她用天真的语气抛出这个问题，这种“我想要做点什么”的语气最让长尾景头痛。

　　“啊啊啊啊啊啊啊！”长尾景抱住脑袋，“这样怎么办、去拜托藤士郎可以吗……”

　　“你有在听吗？”

　　“不，我以为……”

　　拳风从他的发梢划过，长尾景险些摆出了战斗姿态，文美迅速把手收了回去。

　　“长尾先生是我的东西哦。”

　　“东西……”他小声吐槽，“是呢，长尾是文美大人的信徒呢。”

　　文美满意地瞥了他一眼：“那我们回神社吧。”

　　“好……？”长尾景下意识地握住她伸出来的那只手，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黑暗吞噬了他。

　　与夜晚相反的，不可思议的、温热的黑暗。

　　“文美大人？”

　　“文美大人——！”什么也看不见。长尾景把自己眼睛睁到了极限。

　　“晴？藤士郎？”我现在在哪里呢，跨出去的步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。柔软的、柔软的。长尾景吸了一口气，潮湿又熟悉的气息，像魔新鲜的尸体。

　　“……”血的味道。长尾景想捂住嘴，但有人抓着他的手指。

　　“啊啊啊……”他继续发出没有回应的怪声，自己差点忘了握的是谁的手，好险！

　　那只手适时地拉了他一下，长尾景一个趔趄。

　　“长尾先生，走路的时候要注意脚下。”闯入视野的红色。文美拉高了说话的音调。

　　“是。”他眨眨眼，适应失而复得的光亮。“文美大人，现在是在哪里？”

　　“我的神社啊。”文美理所当然的说。她随意地在坐垫上坐下，长尾景低下头。

　　“鞋！”他穿着工作时的靴子踩在了榻榻米上，长尾景急急忙忙要退出去，“非常抱歉，文美大人。”

　　“别管那种事情了，快睡吧长尾先生。”

　　“文美大人？”

　　“那你放在走廊上就好，绝对不可以出这个房间。”

　　“不是的……为什么这么突然就到了睡觉的话题？”

　　把鞋子整齐地摆在门口，长尾景跪坐在布团旁。

　　“现在还很早呢。”

　　“哦！”文美并没有再给他拿一个坐垫的意思，“长尾先生，为什么会招惹到不认识的神？”

　　“呀……这个嘛……嘶……”长尾景举起手指，“文美大人还记得吗，大概去年的时候，长尾被灵附身的事情。”

　　“那么久之前就……？”

　　“不不不，那个时候文美大人不是帮我祛除掉了，那个灵……之类的。除了肩膀酸痛，长尾完全没有感觉呢，藤士郎似乎也没有发现。”

　　“……那个的话还记得喔。”

　　“文美大人展现神力，长尾很荣耀，但同时也感到担心，文美大人不是说‘这种程度的家伙带上我的护身符就够了’。”长尾景掏出他提到的护身符，“托文美大人的福，从那以后长尾也隐约能感觉到灵的气息了。普通的灵，只要触碰到就会消失。正因如此，长尾偶尔会帮认识的人祛除灵、之类的事情。真的非常抱歉！对不起！”他流畅地弯下腰，迎接神明新的怒火。

　　“我说你啊。”

　　“嘶……”

　　文美拍了拍地板，“到底在想什么⁉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⁉要是有强大恶灵怎么办？我虽然能帮你祛除，但这个护身符只承载了我一点点的力量。你会死的，长尾先生。”

　　“我知……”

　　“而且！”文美无情地打断他，“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存在，像我一样的神明，在樱魔也有很多吧。”

　　“是的。不过文美大人是特别的。”

　　“真是……”文美瞪了他一眼，“有很多很多的神明，现在在你身上的家伙是人类创造出来的。”

　　“人类？”

　　“嗯，偶尔会有为了寻求守护或者追逐愿望的人，由执念创造的神。这种神一般由灵或者魂转变而成，我们最不一样的是，我的存在依靠的是信仰心，而它们是依靠祭品。”

　　“祭品……”注意到文美的视线，长尾景微微别过头，余光能看到他带来的特产摆在角落里。

　　

　　“咳、对于我们来说，祭品只是是信仰心的一种表现形式。像是……一种货币。”

　　“嗬。”长尾景时不时点头应和她。

　　“但正因为是神，标准不一致。极小的付出可能实现巨大的愿望，巨大的代价也不一定能有所收获。”

　　“信仰心不足之类的……？”

　　“不是这样的喔……”文美揉了揉眉头，“当然信仰心是十分重要的。但是现在许愿的人大多数都是抱着‘能实现就好了’这样侥幸的心理，连神明的名字都不一定知道，这种愿望基本上是随机的，实现之后会怎样呢，极特别的情况下才会好奇。如果是信徒的话，就不得不考虑很多事情，一生都掌握在神明的手心里。”她轻轻地捏了一下拳头，“……说实话，非常麻烦。”

　　“也有变坏的可能性啊，”长尾景竖起一根手指，“比如说想要一大笔钱！”

　　“嗯……”文美没有吐槽他，她示意驱魔师挪动到布团上去，好离她近一点。“这些都以后再说吧。大抵是因为失去了供奉让它恢复了灵的特性，所以附身到长尾先生身上——长尾先生，为什么不向我许愿呢？你向它许了什么愿望？”

　　“啊……嘶……那个……”

　　神明靠向他，气势十足。长尾景含糊不清地辩解，回忆当时的情形。

　　那天除魔结束后，长尾景在附近的街上买土特产。店家的女儿咳嗽不止，长尾景有些在意，引来店长的道歉：“实在是无法放心她这样一个人呆在家里……怎样都没法查出来原因。”

　　“怎么了吗？”小女孩身上有他绝不会弄错的血腥味。他蹲在桌旁，问：“怎么了吗，小妹妹？”

　　“呜……嘴巴里面……”小女孩指着自己的脖子。长尾景又问：“‘啊——’一下可以吗？”

　　她不安地望向父母，张开嘴。

　　什么也看不到，长尾景眯着眼睛，但气味好像变浓了一些，“真是乖孩子，已经好啦！”

　　“接下来握住这个东西和我的手可以吗？”他摊开掌心，不知何时变出一枚护身符，店长犹豫了一下，点头同意了。小女孩抓住护身符，长尾景抓住她握紧的拳头。以往的那些东西不需要他做什么就会被他身上的死气吸引。这一次什么都没有，护身符没有发热，如果本人在这里就好了。长尾景想。神明不会轻易来这么远的地方啊。

　　“不见了！”小女孩突然说。

　　只有一瞬间，他短暂地涌起“希望”的心情，随即长尾景发现了喉咙里出现的异物感。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。

　　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，喉咙里的感觉在他返程途中越来越清晰，那家伙在路上吃了什么吗？

　　“什么？”文美近在眼前的声音。

　　“大概是……希望能见到文美大人……”他试探地吐露出真相。

　　“你在说什么呢⁉”文美扬起手，“你这个人……真是……”她最终按住长尾景的肩膀。“我知道了，长尾先生，快点睡觉吧。”

　　“为啥！”长尾景仰倒在地。“现在才下午6点啊文美大人！”

　　“长尾先生睡着的时候，那家伙会现身，寻找能够供给自己的东西。我会趁那个时候驱逐它，快点睡觉吧！”文美掀开被子。

　　“不用麻烦文美大人了，长尾自己来就好。”长尾景决定对自己的心脏好一点，各种意义上。

　　樱华水刃放在一旁，脱掉外套。长尾景钻进被子里。

　　“嘶………”

　　神明在一尺远的坐垫上，低头俯视着他。

　　“这样没办法睡的吧……”他小声抱怨。时间地点人物哪一个都很困难。

　　“闭上眼，长尾先生。”

　　“是——”

　　长尾景闭上眼睛，马上就睡着了。

　　汗水从他的额头渗出，同样湿漉漉的东西吸在他的脸上，凉意透过皮肤。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恢复，长尾景努力想要睁开眼，他好像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权。

　　不行。

　　自己的双臂发力，不受控制地撑起身体。长尾景的意识无动于衷。没能推开盖在身上的被子，他在里面打了个滚，抓住旁边的脚踝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啊……

　　长尾景的大脑一片空白。这是……文美大人吧？

　　“喔。”

　　果然是文美大人。

　　熟悉的声音短短地应了一下，似乎发现了什么。他像被烫伤一样收回手。

　　“终于。”文美说。

　　声音急速贴近，无法忽略的鼻息。长尾景的心跳得很快。

　　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。

　　有危险逼近。

　　好奇怪。

　　难道是长尾（的身体）在害羞所以搞错了？

　　长尾不停地思索，想靠这样恢复对身体的掌控。奇异的触感刮过他的头皮和下颚，又是一种温热的气息包裹住他的脑袋。

　　尖锐的牙齿插进他的意识里。

　　好像被舔了一下。

　　长尾景一个哆嗦，撞到了她的上颚。

　　“咳咳咳咳咳——”文美剧烈地咳嗽起来，“长尾先生——！”

　　按住他的巨大的爪子变成插在他手臂和身体缝隙之间的手，文美的发丝垂在他的脸上。现在的姿势才让人害羞，但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。

　　“真的万分抱歉！！！！”长尾景直视着文美愤怒的双眼，她的尖牙甚至还没褪去，从指缝里能清楚看见。

　　文美的另一只手捂住嘴。

　　“茶杯。”

　　“是！”长尾景把手臂探出去，摸到了摆在地板上的杯子。他托着它，文美朝里面吐了什么东西。从他身上挪开，然后踢了他一脚。

　　“好痛……不、对不起！”长尾景恭恭敬敬地跪坐在布团上。

　　“把它送到本殿去吧。”

　　一颗黑色的珠子在茶杯里滚来滚去。

　　“这个是……”

　　“都是长尾先生的错！”

　　“是。”

　　“我本来能直接吃掉它，让它直接成为我的一部分。是长尾先生撞……到了我的嘴巴，所以没能完成！但是它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了，要在本殿共享我的供奉……！”文美逐渐恢复平静，她拆开一旁特产的包装，“所以长尾先生要负起责任，增加自己的信仰心，明白了吗？……痛！”

　　“是……嘶……”

　　长尾景恭恭敬敬地低下头，上颚并没能马上恢复，糕点的碎屑掉在地板上。

　　

---

　　本来想做epub玩，然而CPO摊位没有申请上，所以写完完全没有修改校对，支离破碎。和6.28梦的内容一样都是想看狐狸的故事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