叩叩
2017.11.23 Thu
威廉蹲在灌木丛旁,旁边躺着的是弟弟的尸体。他本来不想这样的——他在挖掘铁矿石的时候看见了罗萨里奥,威廉藏在灌木丛中,想要逃离山道。但罗萨里奥发现了他。
血顺着并不陡峭的坡道往下流,植物并不在乎你灌溉它的是什么,浮在地表的根和泥土吸收着红色。
“对不起。”威廉低下头。罗萨里奥裂开的脸并没有什么表情,山风把树叶划得呼呼作响。威廉张开嘴,像一只灰褐色的食尸鸟。他过于悲痛了,这不是第一次,每一次都是不能接受的。他把罗萨里奥的球棒塞进了背包里,这曾经是他亲爱的弟弟的东西。
黄杨上有他们两兄弟溅上的血,威廉最后一次低头查看,他发现了被清晨大雾掩盖的浓烟,火焰飞快地顺着藤蔓爬到树上,血液在另一种红中消失殆尽。凶狠的火势开始蔓延,火舌卷向罗萨里奥的尸体,一个女人从烟雾中走出来。
“我想要…我想要我妹妹回来!”
“为什么…她在着火!”
“火!”
火光里她成了一道影子,然后她发现了他。
“不是你…”她喃喃自语,开始疯狂大笑。威廉开始后退,高爆手榴弹擦着手腕爆炸,剧烈的灼烧感刺痛着他。他才做好的斩首官D的飞斧击中了阿德瑞娜的胸口。投手总是很准,女性的身体飞快地倒进了火海。
威廉又向后退了几步。尸体被迅速吞没了。手榴弹炸裂擦伤了他的左胸和下颚,罗萨里奥重击了他的右肩,他想自己应该去医院一趟,找一些废弃的绷带和药。上帝保佑我不遇见维克莱恩博士。
他这样可能是太慢了点,等他终于从医院的废墟中翻出一些不知名的药片和泛黄的绷带,禁区很快就要关闭了。
马上就要到最后一轮。
威廉走向了消防局。
这个地方他很熟悉,游戏刚开始的时候,他就在这里,地上的血迹已经干了,杰琪躺在她没做好的电锯旁。威廉从上面跨过去,踢到了另一个身体。
“你不能这么做。”
奇妙的声音。威廉想,第一次在游戏里看见哈特的时候觉得很奇妙。第一次在研究所见到哈特的时候也很奇妙。
从CD播放器里走出来的人物。
而且完全不一样。
他回忆起声音低到到完全听不清楚的见面,那种奇妙的惊喜。
威廉抬起头,哈特站在阶梯上,往下俯视着他。
“你不能这样。”她怕他听不见,缓慢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。威廉踢到的是那个南美男孩的尸体。他小心翼翼地从旁边绕了过去。
“我杀死了他。”哈特说,“对不起。”
她好像非常苦恼。
“为什么人们都喜欢斗争…我不想伤害他…我可以不伤害他。”
“世界需要爱与…和平。”
“哈哈。”
威廉没有回答她,回应的是那个东方人。东彰一踩到了杰琪的手指,发硬的尸体只是一种障碍物,他的脸上没有平常的笑容,径直望向哈特·弗洛伊德。
“你怎么那么梦幻?”
“你的爱什么都拯救不了。”他的话还是没有变,永远是煽动的,痛苦的,仿佛是东方人的神秘咒语。威廉还在回忆记忆中的几个东方人,看见哈特从阶梯上往下走来。
他迅速地转身,把飞斧投向彰一,彰一向后退了一步,散落在地的电锯材料使他一个趔趄,威廉插向了他的脖颈。东彰一的人头落了地。
他们隔得太近了,威廉看见彰一脸上错愕的表情。
是的,很突然。
他用手擦了擦脸上的血,下颚的刺痛感没有消失,手背粗糙的触感仿佛要把黏在一起的皮肤拉下来。威廉突然不太敢回头看哈特。他曾经很有名,虽然他还是没有机会跟哈特登在同一个版面,见到自己手机里的偶像,总归是要——威廉手臂上的肉已经被烧烂了,暴露在空气中,威廉觉得一阵恶心与悔恨。他应该在来之前就包扎好的。
他还是没能阻止哈特从上面走下来。
他曾经想要看一场演出的。
哈特已经走到了他背后。他听见了吉他弦的震动声。
“你也要死吗?”
“不。”
自由女神像随即落地。
威廉仍然不愿转过身。
“请你听一听我的表演吧!”她的语气有一点快乐,却马上低落下去。“这样不太好。”
“他们都死了。”
哈特说。
威廉重复了一遍。他努力表达自己想要安慰的意愿。
“我……给你搭建一个舞台吧?”
离结束没有多久了。这是一个久远的愿望,威廉有过很多很多的愿望,大多数都没有实现。选择棒球给他带来持久又不可磨灭的痛苦。
他毁了弟弟的一切,他还结束了弟弟的生命。
全部都是我的错。
至少这个梦想是纯粹的,不会伤害任何人。不需要伤害任何人。他把东方人的尸体摆在了杰琪的旁边,哈特看着他忙碌着。威廉始终没有别过脸。
年轻的投手在忙碌着,哈特坐在石阶上。
“他们需要一首安魂曲。”她哼唱起来。
她有些快乐又有些悲伤,死去的尸体是她的听众,这只会让她更沮丧,“谢谢你,威廉。”
我仍然有一个听众。
虽然这时间不会太久,很可能她会忘记这些事情,但她有了一个听众。棒棒糖把她嘴里的歌词黏得含糊不清。她很快就被打断了。
“好了。”威廉叫她。
留给他们的时间并没有很多。
这里是最后的地方。
哈特从地上站起来,蜷着腿让她双脚发麻,威廉伸手想去扶一下。
接着他被抓住了手。
对哈特·弗洛伊德来说,抓住克拉伯的手是很自然的事情,她信任每一个愿意听她音乐的人。
对威廉·本森来说,就不仅仅是如此了。他触碰了自己的梦境。哈特的手和他握过所有女孩子的手都不一样,练习乐器让她的手很粗糙,威廉却觉得它软得像他获得赛扬奖时看见的天空中的云朵。
多么荒谬!
多么荒谬!威廉牵着这团云朵,看她飘到了舞台上。
云朵变成了太阳。
哈特在舞台上是完全不一样的。她是震动的鼓膜,是跳动的心脏。没有电吉他,架子鼓和贝斯,威廉依然觉得很兴奋。
音乐像毒品一样,令他的大脑断片,一切都没有发生过,他的情绪不太稳定,他听见哈特在台上大叫。
看不见的钟在滴滴答答地倒计时。
哈特说:“我希望音乐可以拯救你。”
威廉想,“当然,拯救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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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这是前几天做的梦的衍生。大致内容是哈特在禁区内搭建了舞台演出,威廉坐在旁边看,然后杀死了所有打扰他听演出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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