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玄慧
*存在于聊天记录的小故事之一。讲述的时候是最自然的，写得很吃力。

　　张玄祐在校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，来往的人不少对他指指点点。他握紧拳头，冲他们挥了两下，又把手插进衣兜，捏住那条手帕。

　　他在想她是什么样子的。因为流血，他并没能看清脸，而女生可能心不在焉，撞到了他。玄祐只记得紫色的头发，还有拉住他袖子轻轻的一声:“擦一下吧？”

　　他的心情有些复杂，对方把手帕塞进他手里，留下的是十足的好意，他却做了那样的梦。

　　明明只见过一次。

　　洁白的手腕，陌生的香气，在他床上——人群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了他，玄祐的脸上还留着不正常的红晕。教学楼门口空出了一个小小的区域，能看到一个紫头发的女生走了出来。如果是别人，多少会因为避开的人群有所怀疑，但在玄祐眼里，只是一种特别。

　　是那个女生。

　　他非常笃定，拉住了正好走过的男生的衣领。

　　“她是谁？”

　　对方恐慌了一瞬，断断续续地说了名字。

　　李慧真。

　　玄祐松开手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，想在她身上找到原因。她走得再近一些的时候，玄祐心虚了。他逃掉了。

　　这是不对的。他告诉自己，在远处停下来，看着她走远了。像个变态一样，妈的。

　　手帕并没有用过，玄祐把它拿了出来，浅紫色的手帕上还遗留着淡淡的香气，他烦躁地把它叠回去再度收起来。

　　

　　做梦了。17岁的高中生终于正常地羞赧起来。他珍惜这份好意，这让他感到亵渎。可快乐的情感还弥留在他的胸口挥之不去…玄祐强迫自己走进洗手间，迎接厌恶的新一天。

　　他在路上徘徊了一会儿，决定把手帕还给李慧真。于是他等着，打算假装偶遇。等待非常无聊，他胡思乱想。

　　“啊！”李慧真发现了他，笑了笑，“你还好吗？”

　　玄祐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，他又不知道能说什么了。

　　“我…手帕洗好了…再还给你…”

　　慧真瞪大了眼睛，又笑了。

　　“好的。”

　　玄祐同她挥了手，有些恍惚地往回走。手帕没有用过。他走路轻飘飘的，不知道自己怎么了。

　　

　　当然又做梦了。这次的梦格外的清晰。梦里玄祐能够看到她柔软的睫毛，融化的眼睛，额头上滚落的汗珠。幸福十分真切，慧真温柔地拥抱他，亲吻他，和他做了。他十分震惊，久久没有从里面挣脱出来，玄祐没有出门，没有上课，没有打架。短暂的一瞬中，他不想醒来。

　　他很在意，越是在意，越是想见，而越是见面，越是梦到。

　　缠绵的春梦让他恐慌，玄祐无法停止，无法拒绝梦里拥有的快乐和幸福感。他不得不克制自己想要见慧真的冲动，却又走到了慧真的学校门口。

　　自己鬼鬼祟祟的举动很好笑，他朝里面望了望，李慧真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。

　　“你是来找我的吗？”她有些不确定地问。

　　“手帕还你。”

　　慧真接过了叠好的手帕，把它放回了衣兜里。

　　玄祐说：“谢谢。”

　　慧真有一点惊讶，但很快恢复了笑容。她本来要回去，玄祐却以想参观为借口跟着她在学校转了一圈。他一直看着慧真的背影。

　　

　　慧真在路上，有时候会停下来眺望远处。这天，玄祐又在远处偷偷看她，慧真看了很久，他也看了很久。等她终于打算离开的时候，天色已经不早了。玄祐本来也打算马上离开，有两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的不良拦住了她。慧真笑了一下，准备绕开他们。

　　玄祐又气愤又嫉妒，慧真对所有人都是一样地微笑，温柔又无暇的笑容是平等的。但他仍旧走过去了，慧真看见他，露出一点点惊讶的表情，两个男生在背后耻笑他英雄救美。玄祐稍微平复的心情再度不好起来，他直接给了对方一拳。从遇见李慧真开始，他很少打架了，他在困惑和愧疚，为什么是她。

　　他像泄愤一样同他们打了一架，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，脸上沾了血。慧真把手帕递给他。

　　“谢谢你。”

　　玄祐没有接过这根手帕，他沉默地看着李慧真，慧真微微抬着头，也在看着他。最终他什么都没说，转身走了。

　　走远之后他忍不住回头看，慧真也不在那里了。

　　张玄祐躺在床上，觉得自己越来越莫名其妙了，李慧真出于关心才把手帕借给他，他又在冲谁发脾气。玄祐盯着天花板，感到空虚和懊悔。他睡着了。

　　理所当然地梦到了。他坐在床上，慧真走到床边，她半跪在床沿，伸出手。温度略低的柔软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，慧真脱掉了鞋子，坐到他身上。该如何描述这个吻呢？

　　蜻蜓点水一般。

　　慧真的手现在搭在他的肩上，同他四目相对，她靠得足够近，仿佛那个吻没有结束。

　　“玄祐…我只会看着你一个人。”

　　张玄祐惊醒了。他意识到自己产生了怎样的感情，同时他又想她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。路灯透过窗帘照进来，玄祐不能再入睡了。他换了衣服，打算出去走走。

　　河道边没有人，只有路灯亮着，玄祐顺着灯光，不知道要去哪里。前面的岸边坐了一个人。

　　可能我还在梦里，玄祐想，他知道那个人是慧真。他径直走了过去，她正对着月亮。

　　月亮又温柔又无情，就像慧真一样，张玄祐看得入了神，从河岸上摔了下去，惊动了慧真。慧真注意到他，露出同往常一样的，礼貌又温和的微笑，伸手拉住了他。

　　她的手很软，有点凉，跟他的手比更小，这些都和梦里一样。短暂的一刻，玄祐站了起来，慧真松开手，又坐回了草地上。

　　他感到心跳得很快，手还维持着那个姿势。

　　慧真看着河水，好像所有的光都反射到她的身上，她没有穿校服，而是换了一件淡粉色的衣服，有一圈柔和的光晕，她的皮肤也白的发光，玄祐再次看得呆住了。慧真突然扭头问他，要不要一起坐下来看。

　　他迷迷糊糊地答应了，坐到她的旁边。距离实在太近，他反而不好意思再看了。玄祐盯着水中的影子，能闻到慧真身上和手帕一样的香味。

　　不知道过了多久，玄祐偷偷地看了好几次，慧真站了起来，说自己要回去了。

　　玄祐下意识地说道：“我送你吧？”

　　慧真紫色的眼睛看着他，他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。

　　“晚上比较危险…你这么…被缠住怎么办？”

　　慧真眨了眨眼睛。

　　“好呀。”

　　这可能真的是在做梦，张玄祐想，他跟在慧真后面，近距离地观察她的背影。慧真真的好漂亮，她的头发也泛了一层浅浅的光，玄祐琢磨它的触感会不会也和梦里一样。

　　慧真恰好回头看他，玄祐听到脑子里嗡地一声。果然还是看着自己的时候最好看。一开始玄祐喜欢的是梦里的感觉，现在他已经喜欢上前面的人。

　　从梦境里分离出的迷恋让他又多出几分心虚。玄祐放慢了脚步。慧真察觉到他没跟上，转身叫他。
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