叩叩
2024.02.26 Mon
※甘草石榴，现代拟人AU
严格来说，甘草并不算茧居族。
他像往常一样从超市回来，抱怨这所房子的地段偏僻。黑暗中伸出一双手，要接过他怀里的东西。
甘草吓了一跳。
“……你在啊。”
新买的遮光窗帘效果非常好，室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晚上。甘草没有开灯，听到嘎哒嘎哒的声音消失在厨房方向，他走上楼。
“猫咪——”他在走廊里呼唤，一进门就打开了电脑。从床的方向穿来猫叫声。
“你差不多也该起来了。”
“喵——”猫咪在抗议。
“呀，我的作息可是很规律的，虽然是颠倒的情况。”甘草反驳了猫咪说他没有立场说教，坐到书桌前，“上次在推上看到的那个啊、那个甜品店的蛋糕，我帮你打包回来了哦，骷髅应该放到冰箱去了。”
他漫不经心地说着，点开自己常逛的地址。推特首页基本是工作相关，道具和服饰的展示，尽是些同行宣传，甘草看了两眼，私信栏有一条新的消息。
-lico！看到这个了吗！！[链接]
甘草点开，是个视频。他觉得有点烦，对方是他之前的客人，一个有钱的高中生。甘草为他制作cosplay道具的时候被他当成了同类。之后他总是找甘草说话。
“黑魔法才不是那种东西——”借着显示器微弱的光，甘草瞥向桌上的魔法书，youtube结束了广告进入播放。
“想实现自己的愿望吗？”清晰的女声让他抬起头，画面中的人没有露出脸，拉进的镜头里只能看见她的下巴。她用一只手按住盖在桌面上的镜子，“那位大人能实现你的任何愿望。”
他承认这个人的声音富有穿透性，不过和其它新兴宗教比这个开场白太缺少吸引力了——从她袖子里滚出的石籽变成了金色的，受伤的兔子在可疑的红光下痊愈。能量系骗局的才艺展示环节，甘草轻蔑地想，评论区应该在讨论这是魔术还是视频后期吧。
然后她拿起了镜子。
“……任何愿望。”
甘草在一闪而过的镜面上看见了自己的脸。
“是我看错了吗……？”他拖动进度条想回去确认，结果发现视频加载错误。他点了一下刷新，整个账号都消失了。
房间里唯一的光源照在他的脸上，不可能是屏幕的倒影。
-这个视频怎么了吗？
甘草假意询问。
-你不知道吗？已经上了搜索趋势了！可以在那个视频里看到自己的脸！！
对方回复得很快。
-那个账号好像已经被禁了，不过应该有人会保存，可以搜一下！
-我知道了。
他关掉私信，搜索栏为他推荐“可疑的女人”“任何愿望”。网民再上传的视频里什么也没有，甘草盯着在咬她袖子的兔子，猫咪跳到他的膝盖上，他把手伸过去。
法术、是法术。
甘草粗暴地揉着猫咪的脑袋，无视它的挣扎。
他也会类似的法术。
13岁之前甘草只是一个普通的、读过哈利波特并梦想自己有一天会坐上霍格沃茨列车的、不太合群的小孩，既不否定也不确定魔法的存在。他买了很多有关药草和魔法阵的书，认为它们很有趣。
然后，猫咪死了。甘草从学校回来，发现它趴在路边的草地上。冥冥之中有什么指引他找到了黑魔法书，在地下室里绘制了复活魔法阵。甘草成功了，二手书店劣质的影印书只有这一个阵法是起效的。
14岁甘草的祖父在医院去世，紧接着15岁祖母意外身亡。甘草在棺木旁绘制魔法阵，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，接着他短暂地被亲戚收养了一段时间，最后独自一人回到了原本的家里。甘草不再登校，大多数时间都生活在这栋房子里。
他后来尝试了很多不同魔法书，大多数都失败了。
19岁的某一天，台风掠过的晚上。甘草醒来听见雨声里有汽车的声音。他扒开窗帘，确实有一道灯光驶向山里。甘草端着麦片，在窗边等了很久，那辆车才再从那个方向出现，消失在马路上。
雨势变小了一点，甘草套上了雨衣，猫咪一脸不情愿地跳到他肩上。选择在这样的天气、这样的地方抛尸实在是叫人搞不懂。不过托这个福，甘草很快就找到了尸体。它被埋得很浅，凹下去的头部让甘草心生胆怯。他深吸了一口气，在凹凸不平的坑底画起魔法阵。树汁凝聚在一起，发出淡绿色的光芒，脸部凹陷的男性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，走向甘草，甘草后退一步，他又缓慢地转过身，朝马路上走去。甘草想要拦住他，它沉默地转过头。
“咿——”甘草赶忙摆手，“我知道了、我知道啦，你想要复仇，我不会拦你的。”它的速度变得快了一点，甘草在背后叫它：“你不要让人发现了——”
说到底，头部被破坏的尸体还能思考吗？
第二天，甘草感觉到它的气息消失了，他胡乱地在naver浏览新闻。想要另一具尸体。他和猫咪无法拖动车站的流浪汉，谋杀案也不是每天都能撞见的，最朴素的方法只能是挖坟。然而合适的尸体很少，埋下去的尸体绝大部分已经腐烂或者变成木乃伊，他可没办法和它们共住在一个屋檐下。
骷髅是他最完美的作品，没有异味，容易修复。甘草听见咔哒咔哒的声音走上楼，他指示猫咪去开门，打开超自然论坛寻找那个女人相关的帖子。
之后过了两天，他完成了一个客人要求制作的道具，和猫咪一起坐在电脑前。
甘草伸展双臂，猫咪打开了youtube，这种时候的确应当看点视频放松一下，结束了工作，要不要烤个蛋糕犒劳自己，他打算搜索食谱，另一个想寻找的视频出现在推荐里。
“你的愿望是什么？”一模一样的女声响起，“财富、地位、名誉、力量、美貌、爱？或者说，想要除掉某个人？”她的手臂向上抬了一点点，“对那位大人来说，这些都不算什么。当然，你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，世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。”
甘草听见她轻轻的笑声。
“但一切都是值得的，不是吗？”从镜头能看见她再度举起那面镜子，“想要实现愿望的话，周六的九点，在镜子显示的地点，会有巴士在等着你。为了表示诚意，我会在周五的九点点燃83塔。”
甘草正拿着手机拍集合的位置，听见后一句他忍不住张开嘴：“疯了……”
因此，甘草更改了作息，他按掉了好几次闹钟，顺利地在被窝里看到达现场的人直播。猫咪在枕头上打了个呵欠，他也打了个呵欠。
今日停止开放的通知早早就发了出去，83塔下拉上了警戒线，蓝绿色的警察在镜头里忙碌着，周围聚满了人，甘草用手蹭了蹭眼睛。
还有3分钟，成功与否，甘草都已经决定去搭乘那辆巴士。
甘草磨磨蹭蹭地换衣服，手机里传来惊呼声，猫咪把脸凑过去。镜头摇晃了一下，大概是展望台位置的窗户冒出了浓烟。在场的人想要更近一步去拍摄，警察似乎想要疏散人群，从警戒线里走了出来。
“啊～”他很清楚她说的话是真实的，然而亲眼看到它变成现实，甘草显得有些兴奋。
下午，甘草整理好东西，第10次打开火灾的相关报到，莫名的激情退却后，他开始感到紧张。撇开作息，甘草很久没有在外面留宿过了。
“猫咪啊…怎么办……”
专心在床上玩iPad的猫咪抬了抬爪，表示自己会好好看家的。
“啊——”他倒在床上，猫咪急忙躲开。总之，明天还要早起，先睡吧。
***
早睡早起终究只是美好的期望。甘草以勉强能赶上的时间出了门，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，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向集合地点。
小型车站里已经停了不少巴士，乘客来来往往。
“这要怎么分辨？”
他打开手机，没看见有新的信息追加，只好一台一台检查过去。马上就是最后一辆了，如果这辆也不是的话——他失望地看着挡风玻璃里“首尔”两个字，突然发现旁边还有一辆，距离这些并排的巴士有一段距离。甘草走过去。巴士附近站着不少人。
他当即确定是这辆车子。
围着巴士的每个人都静静地站在那里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。甘草从中感受到一种诡异的气氛，他不想加入他们，把他的帽子拉得低了一些。
来的人比他想象的要多，甘草想象中的灰暗网民一个也没有，多数人衣着光鲜，看不出会有迫切到愿意登上可疑巴士的愿望。
他小心地观察他们，巴士门“唰——”地打开了。所有人都看过去，一个淡紫色卷发的小孩从阶梯上跳下来。
“哇——好多的朋友！”
“什么啊！？”有人抢在甘草之前抱怨，“在耍我们吗！？”
“你是说要和我一起玩吗？”小孩开心地把手伸进自己的挎包里，忽然情绪低落下去，“虽然我很想玩，只顾着玩石榴会生气的……”
他摇摇头！重新打起精神。
“我是毒蘑菇～是石榴叫我到这里来的～”
毒蘑菇没有为大家解释石榴是谁，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。
“嗯……剩下的事情……我忘了～大家一起上车就能成为朋友，能见到石榴啦～”
他说完了，又开心地盯着所有人，没有人采取行动，每个人的脸上多少露出了一些复杂的神色。一位像中小企业高层的中年人愤愤地说：“真是完全被小瞧了，我要退出！”
毒蘑菇的眉毛耷拉下去。“不要走……”
甘草站得累了，他伸手拦住想要去挽留中年人的毒蘑菇，对所有人说：“你们觉得自己能离开吗？”
原本停在左边的巴士们不见踪迹，不知何时他们被乳白色的雾包围了。但在甘草开口前，似乎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，安静的人群变得吵闹起来。
毒蘑菇趴在甘草的手臂上，冲他们招手：“快点上车吧～！”
甘草对他点了点头，首先踏入了巴士。驾驶室里的人趴在方向盘上，在睡觉。毒蘑菇跟着他走进来，用力拍打驾驶室的窗户，甘草走到最后面靠窗的位置，看到一部分人迟疑地走进来，毒蘑菇在和驾驶员说些什么，另一部分留在原地。
他们迟迟不上车，毒蘑菇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。
“你们不和我一起吗？”
听起来十分委屈。
甘草无意再做好人，他可不认为留下后就能顺利回去。他把一只耳机塞进耳朵里，发现那个愤怒的中年人反而上了车。
“石榴说，要把这个交给你们～”毒蘑菇从挎包中翻出一个小小的纸袋。甘草抬起头。搭乘比等待的人少了近一半，稀稀落落地坐在座位上。毒蘑菇把什么东西交给了他们，甘草听见他慢悠悠的声音。
“你要吃蘑菇吗～”
“吃一口蘑菇吧～”
“蘑菇很好吃～”
“吃下去，就会变开心～”
“……”
他努力不去注意变得失落的毒蘑菇，观光巴士驶出了白雾，刺眼的阳光促使他眯上眼。
“为什么没人愿意吃蘑菇呢……”毒蘑菇终于走到了最后。
“啧，”甘草把手伸过去，“给我吧。”
小孩的情绪实在是叫人难以理解，刚才还一脸沮丧的毒蘑菇兴致勃勃地把蘑菇放在他的掌心里。
“我还有很多……”
“不！不必了！”色彩斑斓的颜色，怎么看都是一朵有毒的蘑菇。甘草制止了他想继续拿的动作。“你说的那个石榴要交给我的是什么？”
“对了~”他打开纸袋，从里面倒出一颗红色的石头。“石榴说，对它许愿的话，就能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。”
捏在毒蘑菇手里的石头很小，不规则的棱角，晶莹的质地，和石榴籽很像，但要大得多，甘草也接过它，用手指按了按，“是玛瑙吗……”
“……”他扯了扯毒蘑菇的脸颊，“你怎么赖在这里了！”
“唔唔…我要和朋友坐在一起～”毒蘑菇坐在他旁边的座位里，理所当然地点头。甘草叹了口气，后悔没有带猫咪一起来好应付这个小鬼。
“你不吃吗？”毒蘑菇问。
“我等一下再吃。”不，不会吃的。甘草暗自下决心，等毒蘑菇睡着或者离开的时候就把那朵不详的蘑菇丢掉。
毒蘑菇点点头，乖乖在他身边坐好。
大概过了5分钟，毒蘑菇又问：“现在吃吗？”
“再等一下，我现在不饿。”
“好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不吃吗？”
“你不是刚刚才问！？”
“可是，蘑菇真的很好吃。”毒蘑菇无辜地盯着他。
甘草在毒蘑菇的注视下把蘑菇移动到嘴边。
“你说的石榴是个什么样的人？”他快速地把蘑菇藏进袖子里。
毒蘑菇歪着脑袋，认真思考着。甘草注意到其他人也在关心这里。
“石榴啊～”毒蘑菇用手在面前比划，“我最喜欢石榴了～”
“哦～”他积极地反馈。
“石榴很漂亮！”
“哦～”小孩子眼中的情报。
“石榴很温柔～不生气的话！你也不要惹石榴生气啊～”毒蘑菇好心地给新朋友建议。
眼看毒蘑菇越说离自己想打听的越远，甘草问：“石榴穿红色的衣服，声音比较…很好听吗？”
“是～”
视频里的女人应该就是这个石榴了，甘草接着问：“除了石榴还有其他人吗？”
“我们住的地方，没有很多的朋友。”毒蘑菇寂寞地说，“我和石榴、爱德华、还有暗黑魔女大人住在一起～”他兴奋挥动双臂，“不过，混沌之塔有很多很多的朋友，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叫哦～要是红丝绒能和我们住在一起就好了～”
甘草提炼出几个人的名字，还有一个叫混沌之塔的危险的地方。
毒蘑菇突然说：“甘草，你不吃蘑菇吗？”
甘草愣了一下。“我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吗？”
“没有啊～是孢子告诉我的～”毒蘑菇说着甘草听不懂的内容，自顾自地从挎包中掏出一朵放进嘴里，“甘草，你也快吃吧～”
认真思考就能想到的，来接他们的这个孩子不可能是一般人。毒蘑菇在座位上晃动双腿，甘草迟疑地咬了一口蘑菇。随即他失去了意识。
***
醒来后阳光更加刺眼，自己身上好像压着什么东西，甘草低下头，毒蘑菇整个人靠在他身上。窗外的景色变得很陌生，是开往山里？甘草默默地从衣袋里抽出手机，屏幕显示无信号，时间过了13点，如果再不到达目的地，他们应当需要休息了。
果然，有人向司机抗议。
“喂，我说。还没到吗？”出声的是一位中学生年纪的男生，过道另一边一位目测二十岁出头的女性响应他。“对啊，也不告诉我们目的地在哪里！”
“大叔，放我们下去休息一下！”中学生是唯一结伴过来的，他的同伴离开了自己的座位，司机没有回应他们，他猛敲驾驶室。
甘草推了推毒蘑菇，小孩吸了吸鼻子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。
“我还想再睡一会儿……”
那位女性向毒蘑菇走过来，两名中学生围住驾驶室。毒蘑菇还在梦里，冲甘草天真无邪地笑着。
下一秒，巴士摇晃了起来。过道上的女性踉跄了一下，扶住身边的椅子。山路上遇到转弯确实会有这样的情况，原本趴在他身上的毒蘑菇爬了起来。
“石榴的符咒……”
短暂的摇晃像是预告，巴士恢复平稳不到一秒，冲破了路边的围栏。甘草抓住毒蘑菇，按住他蹲下。
“符咒——”毒蘑菇马上就要哭出来了。
人生中很少能体验到腾空的感觉。甘草深吸了一口气。他扯下挂在腰带上的折叠刀，在年轻女性错愕的眼神中，插进了她的胸口。伤口涌出了黑色的血，甘草从没这么快地画过魔法阵。
“保护我们。”
女性的体型对他来说有些娇小，甘草弯下腰，把毒蘑菇搂紧怀里。
尸体和人类是不一样的。
就算被柔软冰冷的身体包裹住，甘草还是感觉到了巨大的冲击。
巴士横躺在地上，女尸身上零碎地插入了一些玻璃碎片。甘草的手也被划伤，鲜红的血滴在原本的车壁上。
“落地了吗？”
“嗯。”女尸放开甘草和毒蘑菇，它上前两步，用力踢开已经形变的应急出口，先爬了出去。
“先出去再说。”甘草说。尸体从外面接住他们。
总算松了口气。双腿切实地踩在地面上，甘草这才是有心思观察坠落的巴士。车头的部分已经完全看不见原形，野草丛里是被撞得粉碎的围栏和汽车的残骸，后方稍微好一点，但落地的那一侧也出现了扭曲。甘草挥挥手，尸体无言地靠近车顶，它抓住应急出口的一侧，像撕橘子皮一样，铁皮卷成一团。
“还有活人吗？”甘草喊。
变形的车座间挂着一只手臂，对他无情地回应。
“啊……”劫后余生，甘草瘫倒在地。蘑菇蹲在他旁边，难过地抿着嘴。尸体也检查完变形的车厢，站到他旁边。
“没有幸存者吗？”
它点头。
“别那么看我！”他支起身体，“我不杀你你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。”他没说错，和七零八落比起来，绝对是完整更好。
尸体并不满意，甘草被它看得浑身不自在，“啊，真是搞不懂！”他自暴自弃地指了指背后的树林，“你想走就走吧！”
事故现场的尸体要多少有多少，甘草在心里安慰自己，完全不理解尸体告诉他的“必须要做的事情”。他总算想起了毒蘑菇，想问一问“符咒”和车失控的原因，这才发现杂乱的草丛间只剩下自己。
“毒蘑菇——”
和尸体说话的时候毒蘑菇还在，这里一边是数百米高的悬崖，一边是氛围诡异的树林，毒蘑菇那样一个小不点跑不了多远，甘草挠了挠头，也往树林走去。
“毒蘑菇——你去哪里了，毒蘑菇——”
走进树林之后，意外地发现有一条小路。甘草顺着小路往里走，鸟儿被他的叫声惊起，他觉得心里毛毛的。该不会还有什么别的动物吧？甘草闭上嘴，加快了脚步。为什么那个女的的气息在这个方向消失了？现在再让他回去扒出一具尸体做同伴实在是有些为难了。
“……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。”
他隐约听见说话的声音。甘草穿过灌木，不顾粘在身上的树叶。他看起来十分狼狈。
“请问——”找到毒蘑菇或者回去，他至少得完成一件。
正在说话的女人皱了一下眉头。
“甘草～”与她说话的人扑过来。
“毒蘑菇。你不要到处乱跑啊！”甘草说完这句话，意识到它并不合时宜，和毒蘑菇说话的女人显然是他口中的石榴，她看起来甚至比自己年龄小一点，脖子上挂着一串红色的石头，和毒蘑菇给他们的一样。
“石榴～这个就是甘草～”毒蘑菇牵着甘草的手走到她身边，“是朋友～”
近距离让他看得更清楚，石榴十分符合毒蘑菇的描述，她面无表情的脸漂亮得像人偶一样。她抬起头观察他。
“呃…你好？”甘草在脑海里搜寻寒暄用语，余光瞥见了躺在不远处的去完成某件事的尸体。“你对它做了什么？！”他脱口而出。
石榴没有立马回答他的问题。她踮起脚，这个动作让甘草几乎屏住了呼吸，拍了拍他的头发。
“这副模样，可不能直接去见那位大人。”
“我、我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。”和加快的心跳比，懊悔占了上风，甘草大声辩解。他用力拍打身上的树叶，缠在头发上的树叶不知道都抓下来了没有，“毒蘑菇，帮我看一下。”他弯下腰。
“还有一片～”毒蘑菇捉住他的脑袋。
“等等！”让毒蘑菇这么攀上来，他的脖子会断掉的。
石榴的袖子出现在一边的视野里，甘草忍不住往那边看。
“嘿嘿，好了～”毒蘑菇松开手，比他还要高兴。
石榴把那片叶子递给他，甘草不知所措地接到手里。
“跟我来。”她转过身，毒蘑菇很自然地走在她的一侧。
“哦、哦……”拿在手里的树叶不好丢掉，一直捏在手上又很傻。甘草把它塞进衣袋，最后看了一眼救过他们的尸体，急急忙忙跟上去。
***
绵延的小路直通山顶，教堂般的建筑被树木包围，一面墙上爬满了藤蔓。
甘草气喘吁吁地在阶梯旁休息，石榴和毒蘑菇在不远处等他。
“好弱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石榴阐述的是事实，甘草很不甘心。他不是体能派，不憧憬健美和肌肉，有什么事骷髅都能替他做好。“我擅长的是别的东西……”这句话他说出来都不太有底气，万一她也会呢？她不是用了什么古怪的法术让尸体死亡了？
于是甘草又问：“你对那具尸体做了什么？”
石榴示意进去，甘草终于走在她的另一侧。
“你没有许愿。”她简单地说，“是灵魂交易。”
“就是说，为了实现愿望，需要在死后献上灵魂？怎么跟恶魔一样……”
熟悉的镜子敲了一下他的手臂。
“不要把那种低级的东西与那位大人相提并论，不敬！”
“所以你带走了它的灵魂，那它的愿望怎么办？”
“她会陷入一生中最甜蜜的梦……”石榴脸上浮出怀念的神色。很快，她在长廊的一间房间前停下脚步。“你就在这里把自己打理一下，然后我带你去见那位大人。”
“不是，你要在这儿等着吗？”
她的双手在胸前交握，宽大的袖子遮住衣摆。那是一种标准虔诚的等待姿势，甘草在书上见过。是在等待……等待神谕？
“不要在这里发呆。不能让那位大人等太久。”石榴说完，帮蘑菇解开绑在外套上的挎包袋子，“毒蘑菇先回房间一会儿吧。”
毒蘑菇点点头，走进对面的屋子，他对石榴挥挥手，又对甘草挥挥手，才关好门。
甘草想起来：“他在车上说的符咒是什么？”
石榴丢给他一个你怎么什么都不懂的眼神。
“我——”
“不能暴露那位大人的行踪，我控制了司机。”她背对着他，拒绝再替他解答无止境的疑问。甘草戳了戳她的背，还想戳一下她的脸，镜子更快地戳中他的手。
“还有伤口呢！”他抱怨，还是走进了那个屋子。
里面摆放着一些简单的家具，客厅面积比一般的公寓要大，和古朴的装潢不同，厨房洗手间等到处是现代化的设备。电磁炉、洗手池、洗衣机、马桶、花洒、浴缸。不可思议的同时，甘草翻找换洗的衣服，反正款式和颜色差不多，还好自己准备得足够周全，他不安地想象那位大人的模样。
担心再多也没办法。甘草的愁苦止步在沐浴间，因为合适的水温而得意忘形。
“我收拾好了～”他拉开门，石榴回过头，盯住他的脸。
“怎、怎么了？”甘草没来由地心虚，自己做错什么了吗。
“吹风机在洗手台下面的抽屉里。”
“哦，好！”他马上恢复了喜笑颜开的模样，准备去取。
“这次就算了，快点。”
长长的走廊尽头是一扇巨大的拱形对开门，石榴在门前停下，冲他点点头。
“好…”兴奋的劲头在沉默的移动中过去，甘草无数次想搭话，被石榴的气势击退。
他扣住冰凉的门把手，缓缓推开门。
暗黑魔女坐在窗边的椅子上，在等他。
“甘草。”
甘草跪了下去。
***
他来这里是正确的。
暗黑魔女拥有压倒性的力量。
甘草从大厅出来，心情难以平复。
石榴还站在外面。甘草走到她身旁。
“看样子你做了正确的选择。”看到他的表情，石榴用袖子遮住嘴，露出满意的笑容。
甘草忽然回想起她在视频里的动作。
“你在视频里也是这样吗？”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。
“怎样？”石榴显然心情不错，变得比刚才好说话许多。
“没事，”他想了想，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想问什么，“暗黑魔女大人一直呆在那里吗？”
“那位大人有自己要做的事。”
想到暗黑魔女对他说的话，甘草了然地点头。
“甘草。”
突然被叫到名字，他茫然地看着她。
“你只需要做好那位大人吩咐你的事情。”
“那当然——”
“绝对不允许背叛。”她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宣判了他的忠诚，甘草缩了一下肩膀。
“我才不会做这种事……”
“那样最好。”
甘草还有很多想问的问题。他跟着石榴走到他们来的地方，犹豫要如何开口。
“这里以后就属于你了，记住你该做的事情。下午爱德华会过来，你有需要或者问题都可以告诉他。”
她说完，打算离开。
甘草叫住她：“石榴啊，这里可以养宠物吗？”
-end
*读了《八狱之界》后写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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